【编者注:1997年2月21日,《华尔街日报》驻北京记者Kathy Chen发表了一篇有关邓小平逝世的报道。在她看来,快速发展中的中国没有因为一个改变国家命运的领导人的去世而停顿下来,一切照常,人们似乎无暇去悲伤。原文为英文。】

邓小平去世的次日,中国人仍在照常工作。中国人之所以能够有工作,能够正常工作,可以说正是拜邓小平之赐。

在位于北京的中国外经贸部的办公室里,郭京毅(编者注:2010年5月,作为商务部条法司前巡视员的郭京毅因受贿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开始审阅一些外国投资方案。在内地和香港的证券交易所,股价一度小幅下跌,但随后反弹,当日收盘甚至还普遍收高。在中国各地,人们在忙着赶去上班,个体商贩的叫卖声与公共汽车、自行车和轿车发出的刺耳声音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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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平
人们每天都在为实现繁荣富裕而满腔热情地忙碌着,很多中国人并未表达出对邓小平的感激之情。1978年,邓小平开始了大胆的改革,中国才一跃进入了现代社会,才有了上述种种景象。

然而,正是中国人表面上的无动于衷显示出了邓小平的遗产给这个有着12亿人口的国家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印记。

尽管政府无疑希望向外界展示,中国将在没有邓小平的情况下继续前进(一个引人注目的例子是,国防部长迟浩田继续对东南亚的访问,而没有返回北京),但它也渴望纪念邓小平。邓小平于1997年2月19日去世,享年92岁。官方讣告和“敬爱的邓小平同志”的照片占据了报纸上的显要位置;电视台全天播出有关他去世的消息;全国降半旗致哀。政府将在2月25日为邓小平举行追悼会,但中国说,为尊重中国的传统,外国友人不会受邀参加追悼会。

1976年毛泽东去世时,中国民众戴上了黑色袖章,哀悼了数日,部分原因是这是政府要求的,但主要还是因为悲痛、恐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感。而邓小平去世后的次日,很少有人中断日常工作,花太多时间纪念邓小平。为之泪下的则更少。

这是因为,中国人和外国人都认为有太多其他事情要做。麦道公司(McDonnell Douglas Corp.)驻北京高管庄博润(John Bruns)说,我们的中国员工哀悼了一会儿,然后就都回去工作了。外经贸部的郭京毅对此表示赞同。他说,什么都不会受到影响,我们像往常一样工作,我们非常忙。

驻北京的美国商会(American Chamber of Commerce)会长、嘉吉投资(中国)有限公司(Cargill Investment (China) Ltd.)负责人何立强(John Holden)说,我认为没有理由担心,我感觉商业界对此反应很平静。

即使是在香港,对邓小平去世的反应也是反常的平静,反映出香港与内地之间隔阂的关系。香港人口有630万,仍在英国的统治下,将于1997年7月1日回归中国。受邓小平去世消息的推动,香港股市涨了2.3%,可以说是向这位提出“致富光荣”口号的领导人的致敬。

在政府支持的中国银行的大厅内,客户继续存钱;成排的光亮大理石柜台后,一个股价行情板闪烁着微光。在港督彭定康(Chris Patten)的官邸外,英国国旗降下半旗。香港的大资本家们纷纷乘坐豪华轿车前往中央政府驻港办公室,排队向这位去世的社会主义领导人致哀。

香港富豪李嘉诚和他的儿子李泽钜也在这些人当中。李泽钜在新华社(充当中国驻港使馆)的一幅邓小平照片前敬献了鲜花,然后说,我很悲伤。他说,邓小平是一个伟人,中国今天的繁荣,很大程度上是由他开启的。

而从周四(2月20日)的情况来判断,中国将会一切照常。中国电力工业部当天公布方案,将在周五启动10.8亿元(约合1.30亿美元)的债券发行。深圳和上海股市双双小幅升高。接下来两个星期,预计北京将照常举行一系列高层访问,其中之一便是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Madeleine Albright)下周一和周二的访问。

一些小店老板的生意比平时还要红火。花店老板李梅(音)说,由于很多单位都在抢购鲜花制成的花圈,献给邓小平,菊花价格上涨了30%。她说,我的存货全卖光了。

尽管多数中国人似乎更关心赚钱而没有表现出悲伤,但北京对于邓小平去世可能引发的骚乱不存丝毫侥幸。由于失业增加、犯罪和腐败猛增,以及邓小平的改革带来的其他社会问题,中国老百姓意见很大。国有企业和政府机关周四告诫员工,不要献花,不要传谣,也不要去天安门广场。警察在广场和北京的主干道上巡逻,为抵御2月份的严寒,他们都裹上了大衣。

可能是北京想维持正常气氛,街上巡逻的警察人数并不多,另有很多警察在胡同里和偏僻街道上待命。

Kathy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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