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BIGNIEW BRZEZINSKI

个大国如果只专注于当下的问题,那么最终它可能陷入以往的冲突之中;一个大国必须接受中长期战略愿景的指导。对于美国来说,未来数十年的主要挑战将是:既要扩大西方影响力并接受中国全球地位不断上升的现实,还要振兴自身。

美国想要成功扩大西方阵营,令西方成为全球最稳定且民主化程度最高的区域,必须试图将实力和原则结合在一起。一个相互合作、范围更大的西方将会提高西方核心原则在其它文化心目中的吸引力,从而鼓励一种普遍的民主政治文化的逐步出现。这样的一个西方世界发端于北美和欧洲,穿越欧亚大陆(最终将俄罗斯和土耳其包括在内),最终直抵亚洲的日本和韩国。

与此同时,美国应该继续和东方接触。如果美国和中国在一系列问题上能够彼此包容,那么亚洲维稳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如果美国能鼓励中日之间达成真正和解,同时缓和中印之间日益敌对的局势,那么亚洲实现稳定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想要拥有在西方世界和欧亚大陆东部有效展开行动的信誉和能力,美国必须向世界证明,它有决心进行国内改革。美国人必须更为重视国家实力中较为微妙的几个方面,比如创新和教育。

美国想要成功担任新西方世界的发起人和担保人,它需要和欧洲保持密切联系,维持其对北约的承诺,并欢迎土耳其和真正实现民主化的俄罗斯加入西方阵营。为了保证西方在地缘政治上的相关性,华盛顿必须继续活跃在欧洲安全事务问题上,也必须鼓励欧盟各国加深统一:法国、德国和英国之间的密切合作(这是欧洲政治、经济和军事结盟的核心)应继续保持并扩大。

2025年之后出现一个范围更大的西方世界并非不可想象的事情。未来数十年中,俄罗斯可能会走上一条以法治为基础、符合欧盟和北约标准的全面民主转型之路。俄罗斯正在进行的公众抗议活动表明,该国已经出现一个年轻的中产阶级,这个阶级日益拥护国际主义,并意识到自己的公民权利。与此同时,土耳其可能成为欧盟的正式成员国。此后这两个国家将会试图与跨大西洋共同体融合在一起。但是,甚至在此发生之前,美国、欧洲(包括土耳其)和俄罗斯之间就可能产生一个不断深化的地缘政治利益群体。

如果美国未能成功促进大西方的出现,可怕的后果可能随之产生:历史宿怨可能死灰复燃;新的冲突可能产生;短视的竞争伙伴关系可能成形。比如,俄罗斯可能利用其能源资产,并通过吸收乌克兰唤醒其帝国野心。由于欧盟较为被动,德国或意大利等部分欧洲国家可能出于自身经济利益考虑同俄罗斯媾和。英法两国可能走得更近,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会迫切呼吁美国提供更多安全保证。其结果将是一个四分五裂且日益悲观的西方世界。

在亚洲,美国应该发挥区域平衡者和调和人的作用,就像19世纪和20世纪初英国在欧洲内部政治中所发挥的作用一样。美国可以且应该通过调解冲突并抵消潜在竞争对手之间权力失衡的局面来帮助亚洲各国避免区域争霸。

想要做到这点,美国应该尊重中国在远东地区维稳的特殊历史和地缘政治作用。同中国接触并就地区稳定问题展开对话不仅有助于降低美中之间发生冲突的可能性,还有助于降低误判中日、中印甚至是中俄之间多对双边关系形势的可能。中俄之间就自然资源和中亚国家的独立地位等问题存在争议。这样美国在亚洲维持平衡的努力最终也符合中国的利益。

与此同时,美国必须认识到,亚洲地区的稳定不能再由一个非亚洲国家来主导,尤其是美国不能直接动用军事力量实现这个目标。美国对亚洲外交政策的指导原则应该是维系美国对日本和韩国的义务,同时不被卷入亚洲大国之间的战争。

(编者注:本文作者布热津斯基曾于1977年至1981年任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本文改编自今年1/2月刊的《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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