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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graphy by Josh Olins for WSJ. Magazine, Styling by Elin Svahn
Céline毛衣,售价4,750美元,Barneys纽约麦迪逊大道店;罗伯茨自己的戒指。
命
运的概念反复出现在和茱莉亚·罗伯茨(Julia Roberts)的交谈中。她会说:“我可不想和神明闹着玩,”;或者“我不想试探命运。”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说。想想看,无论从哪方面看,上天对她都是那么地眷顾:坚持了超过25年的演艺事业和一项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46岁依然修长的美腿、一宗超过十年的婚姻和三个孩子。不过,最近她开始尝试过普通一些的生活,坦白地讲,对于一个22岁就以《风月俏佳人》(Pretty Woman)一举成名、迄今带来26亿美元票房收入(是拉美小国伯利兹年GDP的近两倍)的人而言,这并不容易。所以,无谓忙碌的生活也并非罗伯茨所热衷的。她也并不急于去研究自己生活的内在轨迹,做为一个被导演麦克·尼科尔斯(Mike Nichols)认为可与葛丽泰·嘉宝(Greta Garbo)相提并论的著名女演员 , 仿佛这样做会摧毁这种身份与过平静生活之间的微妙平衡。罗伯茨从2007年开始就一直住在加州马布里市。“我们只是对能和街上的其他家庭一样过普通的生活而心存感激。坦率地说,我并不怀疑这一点,”罗伯茨说。她在为WSJ.杂志拍摄照片的那个早晨,还准备了一盘摊鸡蛋和烤面包给她几个头发还乱糟糟的孩子:九岁的双胞胎夏素(Hazel)和芬恩(Finn)、六岁的亨利(Henry)。(和普通的妈妈一样,她一有机会就会向孩子们灌输兄弟姊妹间要和睦相处的观念,解决他们争抢玩具的小纠纷时不忘匆忙说句:“猜猜怎么着?我们什么东西都会和彼此分享。”)
这就是罗伯茨用她自己那种“嘉宝式”的方式要努力保护的生活。这在当今的好莱坞实属罕见,这里有许许多多的明星为了树立自我品牌、打造自己的小天地不惜挖掘炒作个人生活。而这和罗伯茨的另一大人生观相违背:对“找到属于自己的人”深怀感激,“自己的人”在她口中是指和身为电影摄影师的丈夫丹尼·莫德(Danny Moder)所组建的家庭。他们2002年结婚。因此,虽然前一个晚上她会出席她的一个经纪人CAA的凯文·霍维恩(Kevin Huvane)组织的派对、第二天又身穿纪梵希(Givenchy)的定制礼服走上奥斯卡金像奖的红毯,但下一分钟她又一脸满足地过着平常人的生活:身穿T恤牛仔、新作的金发扎在脑后,皱纹隐现的脸上不施粉黛,孩子们爬上膝头要和她拥抱。
她几乎所有拍戏的工作都围绕孩子们的时间表来安排,甚至包括最近的电影:由舞台剧《平常心》(The Normal Heart)改编的一部片子,讲述的是艾滋病出现初期与之斗争的一些事情,今年五月在HBO电视台播出。“在有孩子之前,我完成了许多事情,这部分人生让我感到很安心,”罗伯茨说,“我真的很高兴能进入生命中家庭生活这一阶段。”到2004年双胞胎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演18年的戏。自从她第二部电影、1988年的《现代灰姑娘》(Mystic Pizza)之后,她就一直是演艺圈响当当的人物。从1997年到2001年,茱莉亚·罗伯茨的名字就是电影周末首映票房平均2,500万美元的保证,她绝大多数的影片票房都超过了一亿美元。2004年在怀夏素和芬恩的时候,她的名气已经是如日中天,当时她在拍摄《十二罗汉》(Ocean's Twelve),编剧甚至为她修改了剧本,让她在剧中的人物假装成怀孕了的茱莉亚·罗伯茨。不过从那以后,罗伯茨似乎开始有意让演艺事业慢下来。到2007年亨利出生后,他们一家人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 素而又僻静的家中,这套住宅是罗伯茨和莫德在马里布的一大片地上盖起来的。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说她的孩子们“都不知道我有工作,因为我总是呆在家里面。
现在他们知道了。”不过,他们从没看过为她赢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的2000年影片《永不妥协》(Erin Brockovich),她也因为这部片子成为首个片酬达到2,000万美元的好莱坞女演员。(她的奥斯卡小金人最后被摆在了姐姐丽莎(Lisa)在纽约的公寓里面,罗伯茨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每个到访她公寓的人都会和小金人的合影,他们还为此做了本相册,。”)
“这就是茱莉亚最拿手的:维护他们真实的生活,” 尼科尔斯说。自从罗伯茨参演了他2004年执导的《偷心》(Closer)之后,他们就一直保持联系。“从很多小处能看出她的性格。你去她家的时候,会发现家里没有工人帮她打扫客厅什么的。玩具扔得到处都是,家里只有茱莉亚、丹尼和孩子们。她总是从焦点位置偷偷溜走。”
这是一种她不得不经常放弃的生活。因此在她会选择在孩子暑假和感恩节假期的时候拍摄《平常心》,这样就能带着他们一起工作。这部片子的剧本并不是典型的罗伯茨风格,没有爆笑情节、没有童话般的爱情故事,当然也没有大蓬头,因为罗伯茨扮演的是有小儿麻 症、坐在轮椅上的医生艾玛·布鲁克纳(Emma Brookner),头发被盘成一个低发髻,她后来成了艾滋病医生,是一个戏份不多、但对情节推动起关键作用的角色。这是部群戏片子,讲述了20世纪80年代纽约市艾滋病危机期间发生的故事。由活动人士、剧作家拉里·克莱默(Larry Kramer)和导演瑞恩·墨菲(Ryan Murphy)(《欢乐合唱团》(Glee)主创)根据克莱默1985年的原创话剧改编。影片中布鲁克纳医生的一角根据琳达·劳本斯特恩(Linda Laubenstein)医生的真实经历创作,劳本斯特恩是纽约市一名内科医生、也是一名小儿麻 症幸存者,她处置了艾滋病出现伊始时的病例。在片子中,布鲁克纳医生为筹集艾滋病研究基金奔走疾呼,她还支持当时在科学上尚不支持、也不被大多数人所认可的禁欲建议。
这样的题材很难拍,而且据墨菲说,他找来罗伯茨想激发出她演《永不妥协》时那种为权利而战的情绪状态。墨菲是2010年罗伯茨主演的《美食、祈祷和恋爱》(Eat Pray Love)一片的导演。罗伯茨提到他的想法时咧嘴一笑,打趣道,“瑞恩就是喜欢我大喊大叫的样子,”她笑起来,转而慢吞吞地说,“他是那种‘我就喜欢看女人发怒、两腮通红的样子’”。
“我希望茱莉亚来演这个角色是有私心的,” 墨菲承认道,“里面一个著名的场景是她演的角色爆发的场面。茱莉亚曾说过,她的心思直接和意念相连,所以当她爆发的时候,很让人信服、也能让人感同身受。她是一个不仅能驾驭愤怒情绪、也能驾驭激情情绪的人。”
找准这样的激情对于罗伯茨很重要。“一个角色的吸引力部分在于把你的内心与角色贴近在一起的东西,”她说。事实上,她曾两次拒绝出演布鲁克纳一角(电影改编权原为芭芭拉·史翠珊(Barbra Streisand)所有),因为她在这个角色身上只看到了敌意和愤怒。不过,当墨菲把这一版的剧本拿给她看时,罗伯茨想,“这太滑稽了,我倒要看看为什么这个剧本总是来找我。”一部有关小儿麻 症的纪录片让她茅塞顿开。“我突然明白从这个可怕难解的病症角度看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最初我看到的愤怒情绪实际上是她一种坚定追求,追求因为自己的病患让她之前无法企及的答案。自那以后,对我而言所有的事情豁然开朗。我可以理解这些不过是真正心怀恐惧的人,他们不会放弃寻找答案。
罗伯茨为这个角色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她采访了和劳本斯特恩一起工作过的一名医生、还找来上世纪80年代的轮椅在家练习。“这是我见过的最难演的角色,”她说,“不过没人想总是撞倒 上、门柱上,让膝关节到处磕磕碰碰。我以为坐在轮椅里很轻松也不费力,实际上这是件很累人的事情。”
虽然绝大部分的镜头只拍腰部以上,但罗伯茨还是穿了只沉重的矫正鞋,大幅提升腿部高度来模仿出小儿麻 症患者的腿。“这真的只是为我自己,”她说。她还研究了轻微的肺部麻 对人呼吸方式的影响效果。“我想我快把瑞恩逼疯了。”
“我从没见她这样地用功过,” 墨菲说。她的努力也为她赢得了戏里其他演员的尊重,包括马克·鲁法洛((Mark Ruffalo),他在戏中扮演作家、活动人士内德·维克斯(Ned Weeks),他布鲁克纳医生并肩作战一起对抗艾滋病。“最开始的几天我有点提心吊胆的,她可是好莱坞最大牌的明星之一啊,”他说,“不过这听起来像是奉承话,但她真是平易近人、随和无私。这个在其他电影里的大明星,却甘心出演一个群戏角色,而且那么谦卑、小心、有想法。”
“群戏角色永远都是我的最爱,”罗伯茨说,“它是我演艺生涯的起点,也是我所爱的。和对手演员?戏真的好玩又有趣。《现代灰姑娘》就是这样的戏、《钢木兰花》(Steel Magnolias)也是。大家就像一个大家庭。”
这部《平常心》也确实是个家庭活动,莫德在其中担任摄影导演。他和罗伯茨从2001年的《墨西哥人》(The Mexican)开始,已经合作了六部电影。《墨西哥人》也是他们俩人第一次在片场见面。“我发现这就像学校尖子生那样让人大伤脑筋,他知道这一点,也应付得来,”她说,“我总是希望他不要一边盯着摄像机一边想‘她在干嘛?’我们合作过很多次,每次合作的时候,我总想‘我们为什么又要一起拍戏?’不过,这样其实挺好,因为我们可以一起旅行。”
“家庭是她工作生活的重要部分,”和她一起出演2010年《情人节》(Valentine's Day)一片的布莱德利·库柏(Bradley Cooper)说。他们还一起主演了2006年百老汇舞台剧《三日雨》(Three Days of Rain),他回忆说,当时她把一个化妆间变成了游戏室,供当时还只有一岁半的双胞胎儿女玩耍。“她总是把孩子带在身边。”
而且,几个倒霉的狗仔队已经发现,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会不惜把自己变成像母狮一样彪悍。“我觉得伴随名气而来的还有人性的失丧,特别是在当下名利文化氛围中,我刚入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境况,”她说,“那时没有人在意你穿什么衣服、梳什么样的发型、是不是化了装。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种游戏。”
罗伯茨十分怀念她刚出道时好莱坞的时光,那时候跻身好莱坞意味着一份去经纪人苏·曼杰斯(Sue Mengers)家晚宴的邀请函,“似乎总有种办法可以做到”,她说。“我做完工作,拿到一美元;然后得到第二份工作,拿到两美元。这对我而言合情合理。”如今,一定能保证有高票房的影片只有像《复仇者联盟》(The Avengers)这类群星云集的大制作和由名气较小演员主演的系列片,没有人知道谁会是票房的灵药。(值得一提的是,罗伯茨目前这部片子和最近一部作品:《八月:奥色治郡》(August: Osage County)都改编自舞台剧,它们吸引的观众群更加狭窄和集中。而同时,《风月俏佳人》也正在被改编成炫目的百老汇音乐剧。)“以前你可以从一个周末演到下一个周末,人们慢慢发表评论,”罗伯茨说,她也有自己的制作公司,“而如今,如果已经给了你两个好的档期,但票房没有卖出天文数字,那你就算彻底完蛋了。”
“我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名人,(至少不是)现今文化氛围下催生的那种名人,”她又说。“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反应慢了,但现在人们对名人的态度似乎有些狂躁。”
最近罗伯茨遭遇了这样的狂躁情绪。今年二月初,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南希·莫茨(Nancy Motes)疑因吸毒过量死亡,终年37岁。莫茨曾在《欢乐合唱团》担任制片助理,据称她留下一份遗书,有报道称她在遗书中暗示她和家人关系疏离。一时间莫茨朋友熟人的访谈充斥着每日报纸的头条,与此同时,罗伯茨却始终保持沉默、选择避开公众目光哀悼逝者。
当被问及她妹妹之死的问题时,罗伯茨表情变得严峻起来,她停顿片刻、向海上望去,“这真的让我伤心欲绝,”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到现在只有20天的时间。在过去的20天里,没有什么能形容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有时候,我们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熬过来的。不过,你要坚持向前看。”
“没人希望别人发生不好的事情,但是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悲剧、苦难和无法解释的事情。无论是何种困境、经历怎样的绝望,我们作为一个家庭必须想办法解决,”她继续说道,随后从椅子上坐直,“在我哭做一团的家人之外,很难组织起一句话来形容。”
要说这次真有什么东西帮助罗伯茨度过了难关,那就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的冥想。“冥想、或是诵经等等类似的行为可以把人变得很愉悦,也很平安,”罗伯茨说,她还教孩子们也这样做。“我们彼此分享,我说,‘这是我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
这也许还是她在《平常心》之后没有任何片约但仍能保持禅静的原因。要在几年前这对于罗伯茨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不过,她说,她很满意在家里和家人一起找到新的排解方式,随着我日渐变老,作为一个女演员的工作量也会不断减少。”这是她努力了那么长时间才实现的再普通不过的奢望。“听起来有点奇怪,” 库柏说,“我感觉她正在找回自己。”
她自己是如何看待没有片约这件事的呢?“这不错啊,孩子们还要上课,”她说到这眼睛一亮,“做父母就是这样,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会和他们一样一到周五超级兴奋、一到周日就不高兴、等到春假又会再次兴奋起来。”
Elisa Lipsky-Kara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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