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一个狂暴的夏天,因为中共开国上将宋任穷之女宋彬彬的揭发,北京一所中学的副校长遭到残酷批斗并最终被折磨致死,宋彬彬本人受到表彰,还因毛泽东的一句话得到一个新名字。

如今,媒体报道说,宋彬彬为当年的行为道了歉。

宋彬彬周末回到母校,对受害人表达了“永久悼念和歉意”。1966年爆发的文化大革命让中国经历了一场浩劫,这场浩劫直到毛泽东去世才告结束。

1966年,宋彬彬是北师大女附中红卫兵组织的领导人。红卫兵以推翻旧体制、效忠毛主席为奋斗目标。

Associated Press
湖南一家专门制作毛泽东雕像的工厂中,一名工人正在往一座这位已故领导人的雕像上浇水。
是年6月,宋彬彬参与贴出了一张批判学校管理层的大字报,导致学校老师和管理人员在那年夏天遭到更残酷的批斗,最终造成时任校党总支书记兼副校长的卞仲耘在8月份被殴打致死。

如今,戴着圆边眼镜、头发灰白的宋彬彬来到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即原来的北师大女附中),承认自己当年犯了错误。据《新京报》报道,与宋彬彬一同道歉的前学生领袖刘进说:我要为贴第一张大字报对老师造成的伤害道歉,要为四十多年前那一天没有保护好他们而道歉,为我当时的偏激思想和行为对校友们造成的影响和伤害道歉。

报道称,这一天到场的女附中老师,有的也发言表达了对道歉学生的宽容和理解。报道称,一位老师的女儿说,她的母亲经常提起那些批斗她的学生,说这些学生都是好孩子。

根据美国教授王友琴发表的研究,卞仲耘被打死对这场运动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遇害13天之后有超过100万名红卫兵在天安门广场举行集会。卞仲耘是文革中第一个被自己学生打死的教师。

在那次集会中,宋彬彬受到了毛泽东的接见,还为毛泽东戴上了红袖章。这一刻被一张广为人知的照片记录了下来。当时另一名学生发表了一篇激昂的演讲

王友琴的研究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暴力逐渐升级,越来越多的教师受到殴打,其中很多被打死。她的研究认定,在当年8月份的两周时间里,仅在北京中部一个区,就有大约100名教师和行政人员被折磨致死,还有更多人落下了残疾。

宋彬彬还听从毛泽东的建议,把名字中取“文雅”含义的“彬彬”改成“要武”,意为“武力”。宋彬彬在《新京报》发表的一篇采访文章中说,她从来没有正式用过这个名字,也拒绝阅读以这个名字作为收件人的信件。

上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的动荡局面帮助界定了中国今天的政治制度——特别是政府不遗余力地强调维持稳定。但仍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一些人仍想更多地认清那段历史时期。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上个月在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发表讲话,评述了毛泽东的功过。习近平说:我们不能把历史顺境中的成功简单归功于个人,也不能把历史逆境中的挫折简单归咎于个人。

文革道歉正变得普遍起来。已故元帅陈毅的儿子陈小鲁去年5月曾表示,他对文革期间给其学校带来的伤害感到抱歉。他在博客(中国大陆仍可以看到他的博客)和接受新闻采访时均表示,他担心中国的年轻人对文革的了解太少,害怕如果不进行大规模的反思,文革可能回潮。

一些中国领导人近几年也对文革的错误有所暗示,这表明他们可能感觉到了反思文革的迫切性。2012年3月份温家宝在任期的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时曾告诫说,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成功,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历史悲剧还有可能重新发生。

这番言论是对薄熙来毫不掩饰地抨击,几天后薄熙来就下台了,此前他曾在重庆市掀起一场似乎与毛泽东的策略类似的唱红打黑运动。但是温家宝的言论似乎也是建立在个人经历的基础上:温家宝发表上述言论的前一年曾公开表示,文革期间曾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送到一个养猪场。

彭博新闻(Bloomberg News) 2012年曾发表过一篇对宋彬彬侨居美国亲人的专访报道,报道称宋彬彬之前曾写过对于自己未能尽力保护这位副校长感到懊悔。宋彬彬的父亲于2005年去世。

宋彬彬周末对《新京报》说,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今天你们也看到了,老师很多都80多90多了,再不道歉,就没有机会了。我希望我们的道歉老师都能看到。

James T. Are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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