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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大革命”后期，毛泽东对孔子发起全面抨击。几十年后，中国的新任领导人却力图重新推崇这位古代先贤，以求填补共产党领导人放弃马克思主义、推行市场经济后出现的道德真空。星期四，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访问孔子的故乡时再次论及此事，要求“追求美好崇高的道德境界”。
Courtesy of Wiley-Blackwelll
克兰的新书《生命、自由和求道：现代美国生活中的中国古代思想》(Life, Liberty and the Pursuit of Dao: Ancient Chinese Thought in Modern American Life)
按照山姆·克兰(Sam Crane)的说法，用处非常大。
克兰是威廉姆斯学院(Williams College)的亚洲学教授，他写的博客《无用的树》(The Useless Tree)通过中国古代思想的棱镜来剖析时事，深受汉学家的喜爱。克兰最近出版了一本名为《生命、自由和求道：现代美国生活中的中国古代思想》(Life, Liberty and the Pursuit of Dao: Ancient Chinese Thought in Modern American Life)的新书，书中提出，建立在孔子、庄子等“已经作古的中国人”思想基础之上的伦理道德，可以广泛地适用于当代事务，无论是政治问题还是个人问题。
“中国实时报”(China Real Time)栏目记者最近与克兰进行了座谈，讨论了儒家和道家会如何看待同性婚姻、巴拉克·奥巴马以及新任中国领导人最近公布的改革计划。
编辑后的访谈摘录如下：
当美国人谈及道德的时候，我们往往遵从于康德(Kant)和其他西方哲学家的思想，把它们当作一套不可通融的规则。中国的道德有何不同？
儒家思想在其道德观念方面更有特殊性，不像康德思想那样具有普遍意义。它要求你认真考虑自己所处的人际关系以及你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如何培养那些关系。儒家道德具有微观特征，因为它探讨的是个人和家庭如何通过无数的小决定来培育彼此履行责任和义务的精神。社会秩序就是这么自下而上建立的。
从中国古代思想的角度思考现代问题有什么好处？
我希望有两点好处：其一，我希望在人们寻求正确决策时，它可以拓展能够为人所用的理据资源；另一个好处是吸引人去阅读和思考中国的古代思想，我认为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我每天都在和这些文章打交道，看问题的角度与众不同，因为我接触了中国古代思想。
你个人有亲身体验，这种方式帮助了你处理你与儿子的关系。
这个体验与道教有关，它和儒家思想的感悟有非常大的差异。世上的人抱着某种目的行事，或者为自己设定预期目标，道家对这种做法的价值深表怀疑，这是道家思想的一个方面。当然，当你初为人父或人母时，你会有各种各样的期待，而且总是在盘算你的孩子将来会有何作为。当（我的儿子）艾丹(Aidan)十岁的时候，很明显他以后会是一个重度残疾的人，因此，初为人父时的所有那些期待瞬间灰飞烟灭。接下来人怎么做呢？你可以去做一名酒鬼，借酒撒疯，因为你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但道家思想会说，放弃那些期待吧。因此，我要做的不是把我认为艾丹应该做的事强加于他，相反，应该要接受现实中的艾丹，并且从现实中学习，让自己意识到残疾人与其他任何人一样在社会上有宝贵的一席之地。
这本书里你论及的问题之一是同性婚姻。对于这种现象，中国古代思想家们会有何说辞？
我的感觉是儒家思想可能会接受同性婚姻，因为这里面强调更多的是婚姻而不是性别。两个人在大庭广众面前海誓山盟，然后每天履行誓约，这种想法是引导人性的航向，是建立儒家善的境界的方式。婚姻恰恰就是同性关系中所有那些善的东西得以实现的那种环境。
至于道家学派，我想他们可能都不会真正在乎这事。道家有阴阳互补的思想，但是阴和阳并不一定要由单独一种性别来体现，我们所有的人身上都包含有阴和阳两种元素。
可是在中国，人们特别看重传宗接代，在儒家思想里这被视为一种责任。
在中国的传统中，领养孩子一直也是延续家族香火的一种方式。中国的文学和历史中都有领养的儿子成为家族里显赫人物的故事。道德上的人格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东西，而是社会学的范畴。
这里可能有一个“孝”的问题。你父母可能会说“不行，你不能那样做。”但是在《孟子》（公元前三世纪儒家思想家）里有一个人物叫舜，他意识到最终极的孝意味着违背其父的意愿──因此，如果一对同性伴侣心里清楚，这是实现仁爱传递的最佳方式，那实际上已经起到孝的作用了。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些故事：父母一开始反对，后来才逐渐认识到这实际上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你说儒家学派的人不会喜欢比尔·克林顿，为什么会那样？他们对奥巴马会有何看法？
在儒家学派看来，判断政治领导的主要标准是品性。如果你在家里都做得不好，那说明你没有做出良好决断的能力，至少在外人看来，克林顿好像没有尽到他的家庭职责。我想儒家学派的人会觉得那是一个危险信号，已经达到了他们希望他辞职的程度。
奥巴马在两个方面更具儒家形象。一是他的政策。孟子说，领导人制定的政策应该让老百姓能够处理家庭事务，保证他们不会挨饿或者陷入可能让他们破产、无法照顾子女和赡养父母的医疗危机之中。奥巴马在本质上似乎是这样一个领导人。奥巴马在家里似乎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他的岳母住在白宫里。我的意思是，这太令人惊叹了。
儒家或道家的领头人会如何处理联邦政府关闭这件事？
道家的本能反应会是少行动，让事情顺其自然。我不是说奥巴马借鉴了道家思想，但是让政府关门这种事情发生而不进行干预，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道家的态度，实际上这样做帮助了他。他对债务上限危机也是这么处理的，即什么行动都不采取。这样做对共和党很不利。
回到中国的话题上，中国古代思想家会给中国共产党新的改革计划打多少分？
儒家和道家──儒家可能尤为如此──都会对强制性独生子女政策的放宽表示欢迎，不过两家也都会期待这个政策最终得以废除。从更广的意义上来说，儒家会对当代中国社会中的物欲横流和激烈竞争感到不安，这些都是破坏培养仁爱的人际关系的动因。道家也同样会对此心生憎恶。但改革计划没有多少举措来改变这一现状。
Josh Ch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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