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w Browne

小平有句名言:韬光养晦,意思是说,做事情要谦虚谨慎,不要锋芒毕露,这是指导中国现代外交特别是与美国和亚洲邻邦外交关系的重要原则。


邓小平准确地预见到,一旦世界认识了一个崛起中的亚洲巨人的全部含义,全世界将陷入焦虑,中国经济发展依赖的良好的外部环境也将面临挑战。邓小平还怀疑,美国背地里不愿意中国崛起,中国越是炫耀实力,美国就越是会加紧“遏制”这个崭露头角的挑战者。因此邓小平觉得,就目前而言,中国最好保持低调。

但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主政下,这个秉持已久的谨慎原则已明显被抛诸脑后。

上个月,中国宣布在东中国海(中国称东海)上空划设大片防空识别区,令世界为之一惊。东中国海上空商业飞机穿梭如织。虽然防空识别区本身并不值得担忧,很多国家都将防空识别区作为自己领空外的特别安全缓冲带,但中国陡然宣布此事(华盛顿似乎也是在事前几分钟前才被告知),加上中国划设的防空识别区与日本管辖但中国称拥有主权的海上礁岛重叠,就显得中国是在抢夺具有争议的领土。很多外交政策分析人士认为,这说明中国越来越不在乎别国怎样看待自己的行为。

Reuters
北海舰队基地,结业阅兵式上的新兵方阵。
据美国太平洋舰队(U.S. Pacific Fleet)表示,之后没几天,美国海军巡洋舰考本斯号(USS Cowpens)即被迫采取规避动作,以避免与南中国海(中国称南海)海面上的一艘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舰艇相撞。

中国一直想让美国军队远离自己的海岸线,所以两国舰船之间的纠葛由来已久。

但外交政策分析人士仍说,综合这些事态发展,可以看到中国的举止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随着自信心不断增强,中国对自己的实力不再那么遮遮掩掩。

中国所要展示的,简而言之,就是它在国际舞台上韬光养晦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它的时代来了。

为了解释中国心态上的这种变化,许多理论应运而生,其中包括民族主义情绪高涨、习近平试图安抚军方鹰派人物、转移公众对高层腐败、强占土地和经济放缓等社会问题的不满。

此外,设置防空识别区符合中国力图突破第一岛链屏障的努力。第一岛链是指从日本海岸向外延伸、中接台湾、再至菲律宾北部的链形岛屿带,是中国在太平洋上的一道封锁屏障。除此之外,中国为突破第一岛链一直在研发军事装备,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要属潜水艇和导弹,目前这些军事装备已达到开始影响美国战略考量的先进水平。

中国现在感到已与美国平起平坐,没有必要隐藏自身意图。

所有这些对于中美关系而言有着深远影响。中美关系通常被形容为是全球最为重要的双边关系。

中美关系的根基本来就不牢固,相对而言更容易受到冲击。近期一项对中美两国公众及各领域精英(包括军事、商业、政府、媒体和学者)的调查显示,中美两国之间的信任度较低。此外,尽管调查中视对方为敌的受访者很少(美国方面占比仅为15%,中国方面占比为12%),但两国互为竞争对手而非合作伙伴却是受访者对两国关系的强烈感觉。这份调查由北京和华盛顿的智库进行,其中包括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现在的问题是,当中国展示的新自信遇到美国保持太平洋主导地位的坚定决心时,将会发生什么。奥巴马政府此前曾将亚太主导权称为美国在亚洲的战略重点。

那么,中美两国的互不信任会转化成敌对关系吗?两国之间的竞争会导致冲突吗?

作为调查报告作者之一的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高级研究员史文(Michael D. Swaine)表示,很庆幸的是这种情况短期内还不会发生,中美双方都不希望陷入真正的对立关系。

还有其他一些有利中美关系的积极因素,其中包括:两国经济相互依存度较高,不论是好还是坏,两国经济命运已拴在一起;两国诸多层面的相互欣赏,例如美国人赞赏中国式工作观念,而中国人敬佩美国人的创新能力;两国有改善双边关系的强烈意愿。

不过史文还表示,威胁中美关系的最重要因素是,中国与美国盟友的主权争端以及美国在中国海岸线周边的军事活动。

鉴于中国正在强化自己的领土主张,而美国也无意放弃其公海航行权利,这预示两国关系至少未来还会出现一些大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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