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时候,如果你看到摇摇晃晃的纽约地铁七号线上有个紧紧抓住把手、几乎快要摔倒的娇弱女子,要记得,她那隆起的腹部可不是啤酒肚。

是的,女士们先生们,那个距离你们的Kindle电子书或是iPhone电话几厘米远的大肚子里,装着的可是我们这个伟大城市未来一代的一分子。她正怀着孕!所以,在这大热天里,有点同情心吧,快站起来让座,懒虫!

让我们诚实一点吧:我们都有过假装看不见孕妇的时候。我承认,我也这样做过,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在打盹儿,我在专注地看《Gone Girl》。该死,我费了好大劲才得到这个座位,而且总会有别的人站起来让座的,对吧?

唉,怀孕的苦恼啊。

Rob Shepperson
显然,绅士已死。
住在丘园小区(Kew Gardens)的马里昂•科希(Marion Koshy)为此大费周章。科希是一名34岁的社工,怀孕七个月了。她每天上班路上花费的时间很长。我们一路聊了一个多小时,从乘公交车到换乘E线地铁,再转乘地铁六号线。

她曾试着早点从家里出发,也试过乘坐其他交通工具,或是避开地铁快车,只坐慢车。她的秘密武器是:对眼神儿。

她说,“我的一套办法是,我会盯着报纸看,然后我看人,不过看起来我还是在看报纸,没准儿我会和谁对上眼神儿,然后他也许会把座位让给我。”

这办法不是总能奏效。曾有一天,她正站着看报纸,地铁里很挤,在她边上坐着三名男性乘客。她回忆当天的情景说,“其中一个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我知道他正在看我手里这张报纸的背面。他什么都没有说。”

显然,绅士已死。

科希接着说,“这感觉就好像你是个乞丐。他们假装你根本不存在。”很多孕妇都做过同样的类比。

和其他一些人一样,肚子刚开始有点显的时候,如果有人给她让座,科希总是婉言谢绝。不用了,她站着没事儿,非常感激。而如今,只要有空座,她就会坐上去。而能得到空座的概率只有50%左右。

嘿,拜托,纽约人,你们就不能表现得好一点吗?

男士们会为自己开脱说,你既不能去问一位女性是不是怀孕了,也不该做出这样的凭空假设。没错,这样做会犯下滔天大错。不过总有一些时候你能毫无疑问地看出来一位女士的确是怀孕了。诸位,总有一些时候,你要做的只是站起来而已。别大惊小怪的,别让那位可怜的女士尴尬了,你只需站起来,指指空出来的座位。

现年45岁、家住展望高地(Prospect Heights)的克里斯托夫•戴蒙德(Christopher Diamond)说,他看到孕妇总是会站起来让座,而且他认为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做的──只要他们注意到了。他说,“很多时候,人们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书或是游戏,注意不到周围的事情。在地铁上,大肚子其实不是那么明显。”

在伦敦,伦敦交通局(Transport for London)向孕妇发放印有“宝宝在内”(Baby on Board)字样的小牌子。根据来自新闻部门官员坎迪斯•琼斯(Candice Jones)的邮件,自2006年开始推行这个做法后,要求获得这个小牌子的申请已经超过38万份。

琼斯说,“这个小牌子旨在鼓励人们让座给孕妇,帮助准妈妈们能够更舒服地乘坐地铁。”

纽约的大都会运输署(MTA)贴出了“礼貌可以影响他人”(Courtesy is Contagious)的宣传语,但大家对此都无动于衷。

提起这个话题,孕妇们──无论是怀过孕的还是正在孕中的──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没有什么趋势可循。一些人说她们总能得到座位,另一些人则表示她们很少能坐下。

准妈妈们各有各的办法。

现年33岁的林赛•雷泽斯(Lindsay Reitzes)家住公园坡(Park Slope),五个月前刚刚生完孩子,怀孕时她天天乘坐Q线地铁,每次都会放弃自己最后的矜持。她说,“当我上地铁的时候,我总是把动静搞得很大。我会脱下外套,然后用手捧着肚子,依着扶手,看上去非常疲惫、筋疲力尽的样子。”

如果没有人动怜悯心,她会大叫道:“有没有人愿意把座位让给一个肚子很大的孕妇啊?”

一位白人女性说,和她同样肤色的男性和女性更愿意给自己让座。很多孕妇表示,女性同胞在让座方面更慷慨一些,而且往往是那些女性会试图大声地公开羞辱那些不让座的人。

现年42岁、家住公园坡的丹妮尔•古斯曼(Danielle Guzman)本月底即将分娩,她明确表示,在她每天乘地铁去华尔街上班的途中,给她让座的是非洲裔美国男性,她本人则是白人。不过她得到座位的概率也只有25%左右。

她说,“从来没有女性给我让过座,哪个种族的都一样。曾有女性看着我,用眼神示意微笑,但只是如此而已,然后她们就继续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曾有人就这个问题做过实验。平面设计师伊丽莎白•凯莉•史密斯(Elizabeth Carey Smith)在她怀孕的最后四个月里追踪记录下了自己的乘车经历。在她108次乘坐拥挤地铁的经历中,被让座88次,愿意让座的男性和女性比例大致相当。史密斯家住格林波伊恩特(Greenpoint),要乘坐多趟地铁,她发现自己在G线和E线上的待遇最糟糕。

从美国中西部移居纽约的史密斯因此得出结论,能为他人考虑的纽约人要多过没礼貌的纽约人。

对此,笔者仍有些怀疑。不久前,我与科希一同从丘园小区的联合大道(Union Turnpike)地铁站,乘坐开往曼哈顿的地铁,全程共30分钟。当她上车时,没有人起来让座。一位带着年幼儿子站在一边的女士皱起了眉头。

她说,“这太让人不舒服了。我从波兰来,在我们那里,让座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如果你不让座,大家会嘲笑你的。”

科希站在一排六人座前面。有两位男士在打盹儿,一位年长的女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继续看手中的小报。直到地铁行至科希的倒数第二站时,才有人站起来,另外一位女士向科希示意要她坐下。

换乘六号线时,还是没有座位。一位年长男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几秒钟过去了。

衣冠楚楚的律师哈维•福伊尔施泰因(Harvey Feuerstein)问道,“你要坐这里吗?”他到下一站下车。

“谢谢,”科希回答道,坐下来松了一口气。

当福伊尔施泰因站起身时,一个比他年轻的女士问他想不想坐在她的座位上。

或许大都会运输署这句“礼貌可以影响他人”的宣传语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

Sumanthi Re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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