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w Browne

美
国主导的东、西太平洋两场海上军演正在进行，在中美这对竞争对手可能如何表现的问题上，两次军演发出了截然相反的信号──一个乐观、一个悲观。

在太平洋东部的夏威夷附近水域，中国舰船首次参与了两年一次的环太平洋军事演习(Rimpac)。

这是个乐观的信号，特别是在中美之间因中国在东中国海（East China Sea, 中国称东海）、南中国海（South China Sea, 中国称南海）领土争议问题上日益强硬而关系日趋紧张的当下。将持续至8月1日的环太平洋军演是全球最大的多国海上军事演习。中国将派遣四艘舰船，包括医务船“和平方舟号”(Peace Ark)，藉此向美国及其太平洋邻邦传达更加合作的信号。

Reuters
环太平洋军事演习于周日在檀香山拉开帷幕。上图中间为参加演习的中国舰队的指挥官赵晓刚。这是中国首次参加环太平洋军事演习。

不过，远隔五千英里之外的西太平洋上，菲律宾附近海域举行的“联合海上战备训练”(Cooperation Afloat Readiness and Training, 简称Carat)则传递出截然不同的讯息。

在那里，美国和菲律宾军队正在苏比克湾(Subic Bay)附近实弹演习，苏比克湾曾经是美国最大的海外海军基地。作为菲律宾对其视为中国侵犯领土行为的回应之一，这里的深水港口及机场再一次进入戒备状态。

苏比克湾在美国总统奥巴马(Barack Obama) “重返亚洲”战略中也极其关键。该战略旨在使那些感到被中国威胁的美国盟友放心。苏比克湾靠近斯卡伯勒浅滩(Scarborough Shoal，中国称：黄岩岛)，后者为一块鱼类资源丰富的地带，2012年被中国实际控制。

预计美菲军演将于本周结束。美国、菲律宾指挥官们称军演和中国领土主张之间并无联系。但这一军演的意义显而易见：如果环太平洋军演象征美国对于中国和平崛起的期望，那Carat就代表了第二手准备，表明如果情况与这一期望相反，美国将采取以军事力量应对的“B计划”。

那么，两国关系究竟会走哪条路呢？

中美两国经济的互相依赖强烈支持选择一个和平的结果。

不过，西方军事分析师目前达成的共识是，美国和中国都在采取防备手段提高自身安全，防备被认为来自对方的威胁，正是这种防备手段对亚洲的和平构成了最大的威胁。

一方的军事措施会招致对方的反措施，最终导致双方陷入一个无休止的循环。国际关系专家将这称为安全困境。中国和美国目前所处的正是这种安全困境。

中国认为，美国与菲律宾等亚洲盟友加强军事合作，是为遏制中国成为亚洲强国以及阻止中国宣称合法领土主权而故意采取的举措之一。这种看法促使北京以更大的力度竭力将美国军队驱逐出西太平洋地区。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中国正在积聚远程精确制导导弹。这种先进武器能将美国在亚洲地区的军事基地和船只、超静音潜艇、网络战争和空间战力量作为攻击目标。

美国作为超级大国的威望，是以其能够无阻地将武器、兵力调遣至全球每一个角落为前提的，它无法容忍自己被排挤在外。如果美国不能将军事力量调入西太平洋，那么它显然无法兑现其保卫菲律宾等盟国的承诺。

因此美国正加紧研究策略以反制中国阻挡其军事力量的努力。

这其中之一的“空海一体战”(Air-Sea Battle)概念，主张在行动最初先对中国大陆的目标进行毁灭性打击，以摧毁导弹发射装置和指挥控制中心。五角大楼称空海一体战不针对任一特定国家。

如此便开始了无休止的循环。对双方的军事策略人士而言，从此类情形到考虑发动核战只是咫尺一跃。

而这场暗藏着致命威胁的较量却未被明说。美国正竭尽所能地避免给中国贴上军事威胁的标签；它希望中国作为一个（套用前美国贸易代表佐立克(Robert Zoellick)的话）“负责任的利益相关者”在国际事务中担负起更广泛的角色。

至少在官方层面，中国对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的持续存在表示欢迎。事实上，在去年夏季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森尼兰举行的中美峰会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已向美国总统奥巴马强调，他希望构建一种“新型大国关系”，以免爆发那种毁灭性的战争。从历史上看，这种战争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一个不断崛起的大国挑战老牌强国的结果。

就在上周，美国海军少将蒙哥马利(Mark Montgomery)表示，美国与中国的军事关系已在过去一年“适度”改善。在美国航母“乔治·华盛顿号”(George Washington)穿过南中国海时，蒙哥马利在该航母上作出了上述表示。

这种谨慎乐观的态度也反映在负责东亚和太平洋事务的美国助理国务卿拉塞尔(Daniel Russel)几天前在国会发表的证词中。有观点认为，美国和中国已陷入一场必将演变为冲突的冷战中。拉塞尔对这种观点进行了反驳。他说，中美两国的领导人都充分认识到一个新兴大国与一个既有强国之间无意中的战略竞争所蕴含的风险。

或许是这样。但进行军事防范的危险在于防范行动一旦开始就会延续下去并有自己的逻辑。在夏威夷附近海域，和平的希望或许正在增加，但回荡在苏比克湾的枪炮声却是令人担忧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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