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w Browne

香港街头,示威学生找到了一个攻击对手的新方法。他们高唱“祝你生日快乐”。

上周,当暴徒试图驱散静坐示威者时,这首英文歌的嘹亮合唱声就在旺角附近的平民区响起。抗议人群会将不怀好意的闯入者团团围住,并高唱这首歌。

这是通过音乐发出的嘲弄,相当于旨在公开责难和羞辱人的古代示众。

这一方法已在更大范围被证明非常有效,即便警方本周拆除路障的行动预示着由学生领导的这场运动被瓦解,这一方法也仍将有效。过去两周,香港学生对于中央提出的香港特首选举程序嗤之以鼻。该程序虽然包含普选,但事实上只能在由一个委员会提名的候选人之间进行选举,而该委员会充斥了大量亲中央政府的成员。

Zuma Press
周一,一名抗议者在一幅梁振英的画像旁休息。

香港民众中有许多人似乎赞同学生的主张,尽管人们普遍对抗议活动扰乱正常生活感到不满。已有数以万计的香港民众走上街头,要求在2017年的下届香港特首选举中公开推选候选人。

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梁振英已表示,中央政府绝不可能同意修改选举程序。他还说,他自己并不打算辞职。

然而有关公信力的最根本问题不会消失。香港未来按照这一方式选出来的领导人面临的危险在于,从政治意义上来讲,他们会发现自己被一大群取笑他们的民众包围。如果想继续治理香港,在缺少一个受到较多民众支持的民主体制的情况下,他们就不得不努力去扩大其合法性。

香港居民会越来越多地要求他们站出来维护香港的自由和独特的生活方式,更准确地向北京反应港人的意见,以及与香港的批评人士展开对话。

他们还不得不更加关注一系列社会问题。在“让爱与和平占领中环”这次行动中,除了那些与政治体制直接相关的问题,这些社会问题也得以凸显。

对政府执政能力的信任也在不断萎缩。与此同时,“民众不满问题清单”却越来越长:买不起的房子、工商业卡特尔集中财富并提升了消费者价格、浓重的雾霾流连不去、教育系统资金不足、以及医院人满为患。

没有人能够猜出这轮抗议活动何时结束。但当路障最终被清除后,在很长时间内,这场示威所带来的影响可能是更浓重的向政府问责的氛围,即便很大一部分选民所要求的一人一票制度无法建立。

在英国殖民统治时代,合法性一直是困扰港府最大的一个问题之一。

正是因为香港总督是由伦敦方面任命的官僚而不是由当地选举出的政治家,香港政府建立了一套复杂的系统来准确衡量民意。它的目的是确保政策符合大众的预期。这方面总的来说做得不错。

自1997年回归之后,香港领导人则陷入了一种更严重的困境。与英国统治时期类似,他们的合法性没有根植于香港社会,同时他们也不是遥远的共产党中央政权权力网中的一部分。

香港此前曾爆发过一些大规模街头抗议活动,原因就是香港民众认为,特首们寻求取悦北京,却忽视了港人的利益。

下一任港首将面对更多挑战。受“占中”组织和学民思潮(Scholarism)等学生团体所开展的运动影响,香港已成为中国最具政治色彩的城市。

香港的学生落实了行动主义。在香港这样一个以拥有良好秩序闻名的金融中心,公民抗命运动展现出了令人意外的有效性。香港警方此前曾动用催泪瓦斯和胡椒喷雾压制抗议者,但此举引发民意反弹,因此目前警方对于使用武力变得犹豫。

公民社会团体获得新的能量。已经热闹不已的媒体进一步加大了发声力度。

当下一届特首选举于约三年后举行时,许多人可能会说这只不过是走个形式。不过,香港的政治(至少从街头层面看)将变得更加可信。

从这个意义上看,香港可能会与西方的民主模式背道而驰。在西方,选举是自由公正的,但选民正变得越来越冷漠,投票人数越来越少。

梁振英本人在工作中也面临着一些民主方面的压力,他被爆出在就任特首前根据一项与其前雇主、房地产服务公司戴德梁行(DTZ Holdings)出售交易相关的非竞争协议而收取了数百万美元,梁振英不得不应对该事件带来的影响。

梁振英的办公室否认存在任何不当行为。但街头的人群大声唱着:“生日快乐。”

纠结之处在于:中央领导人眼下一直对此事保持沉默,但如果他们最终决定抛弃一位极不受欢迎之政界人士的话,他们可能也会加入合唱。

(本文版权归道琼斯公司所有,未经许可不得翻译或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