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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证券监管机构在调查一家运营股票交易平台的公司期间，无意中泄露了一位举报人的身份这一敏感信息。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简称：SEC)是在调查Pipeline Trading Systems LLC公司期间犯下这一错误的。当时，SEC的一位律师向该公司一位正在接受讯问的高管出示了举报人提供的一个笔记本，上面写满了有关交易、通话和会议的纪录。这位高管说，他认出了举报人的笔迹。

Pipeline是一种名为“黑池”(dark pool)的另类交易系统的运营商，该公司去年10月和SEC达成和解。SEC在当时发布的调查结果中声称，Pipeline此前在交易指令如何下达一事上曾误导投资者。

Pipeline既未承认也未否认上述指控。本月早些时候，该公司成为《华尔街日报》头版一篇报道的主角。当时这篇报道并没有点出举报人的名字，但这位举报人现在同意本报公布他的身份。他名叫厄尔(Peter C. Earle)，现年41岁，曾是Pipeline附属的交易公司的一名雇员。厄尔说，他对SEC在调查中行事不慎最终导致其身份被Pipeline知道一事感到失望。

SEC证实，确曾向其正在调查的这家企业的一位高管出示过这个笔记本。SEC的人员说，在调查中举报人的身份总是存在被透露的可能，而且SEC过去一直的做法都是避免在非必要的情形下透露举报人的身份。

SEC的一名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对事实再次核实之后确认我们遵循了上述做法；虽然我们会利用所有证人提供的证据，但除非法律或民事诉讼程序的规定要求，否则我们不会透露哪一位证人可能会和政府合作的信息。

2010年通过的《多德-弗兰克金融改革法案》对监管规定进行了重大调整，根据此法，SEC鼓励举报人透露违规违法信息。其中一项规定允许举报人在美国政府收缴的罚金中最多分得30%的“奖金”，这是为了感谢他们帮助挖掘出种种不当做法。部分市场观察人士认为，在市场进入电脑化交易且不够透明的时代，这些不当做法越来越多。

据知情人士透露，自从该法去年8月生效以来，SEC就从试图根据该法领取奖金的举报人那里获得了1,000多条举报信息。预计SEC在未来几周就会宣布首批奖金领取人的名字。厄尔没有资格领取奖金，因为他是在该法生效前与SEC接触的。

据熟悉调查的人士透露，Pipeline一案中出现的笔记本帮助SEC确定了调查期间要问的问题。厄尔说他是在2010年初将这些笔记本交给SEC的律师的。

Pipeline运营着一个旨在帮助股票投资者秘密下达买入或卖出指令的平台，这样华尔街就不会知道投资者的身份信息。这就是所谓的“黑池”交易系统。正如Pipeline所声称的，这一系统的理念就是通过软件私下将某位客户买入股票的指令和另一位客户卖出股票的指令进行配对。

在2010年11月SEC的面谈中看了笔记本的那位高管名叫亨德森(Gordon Henderson)，他是Pipeline附属的交易公司Milstream Strategy Group的负责人。他在接受采访时说，他此前曾怀疑厄尔向SEC举报了公司。在Milstream纽约办公室中，亨德森的办公桌离厄尔的桌子很近。亨德森说，他认出了笔记本中的笔迹是厄尔的。

亨德森说，他获准看完笔记，并详细查看各页的具体内容。他说，他曾与Pipeline其他人讨论过此事。他说，厄尔就是举报人。

据知情人士说，给他看笔记本的SEC律师是沃尔费什(Daniel Walfish)。沃尔费什拒绝置评。

一直以来，举报人提供有关内幕交易案的信息就可以从违规公司缴纳给SEC的罚款中拿到最多10%的奖励。（Pipeline案与内幕交易无关。）

《多德-弗兰克金融改革法案》将此范围扩大，如果举报人提供的原始信息直接导致执法行动和总额超过100万美元的制裁，那么奖励数额最高可达政府征收罚款的30%。

SEC执法部门负责人库萨米(Robert Khuzami)上周在一次会议上说，在新规的鼓励下，SEC每天可以收到六至七条举报线索，有些线索的质量特别高。在《多德-弗兰克金融改革法案》出台前，对举报人的奖励范围更窄，每年举报人提交的奖励申请数大概在六份左右。

新规反映出这样一个事实：如果员工与老板或监管机构讨论自己的关切，其工作或职业生涯可能会有风险。代理举报人的律师格特曼(Reuben Guttman)说，正因为如此，政府要给予奖励，这样才会有动力；大家希望SEC有明确的防范措施为举报人的身份保密。

在有关该法的常见问题与解答集中，SEC说承诺尽可能地为举报人身份保密，但在某些情况下可能被要求披露举报人身份，比如在行政程序或法院诉讼程序中。SEC还说，我们可能在调查期间使用举报人提供的信息，在适当情况下，我们还可能按照保密规定的要求向政府和监管机构提供信息。

厄尔毕业于西点军校(West Point)。上世纪90年代，他开始在华尔街从事股票交易工作。他曾供职于数家日内交易公司。2005年，他加入Pipeline附属的交易公司，这家附属公司最后改名为Milstream。

2004年Pipeline刚成立时，由于没有足够多的客户来确保指令迅速得以执行，其母公司（也叫Pipeline）创建了一个附属的交易公司来完成指令。举例来讲，为完成Pipeline客户的买进指令，这家附属公司可以先在公开市场上买进股票，然后用这些股票来完成客户的买进指令。

Pipeline希望吸引到足够多的交易客户，这样就不需要一直保留这家附属公司。但SEC在与Pipeline达成和解后介绍调查结果时说，尽管Pipeline对客户表示他们的订单是通过与其他客户配对执行的，但多数订单仍由Milstream执行。Pipeline的一名发言人对《华尔街日报》承认为客户提供了错误的信息。

厄尔说，他和其他员工听到的说法是，Pipeline的长远目标是把Milstream变成一个可以不依靠Pipeline的黑池而运营的公司。

厄尔说，加入Milstream数月之后，他就在内部对这家附属公司的交易活动表达了关切。他还开始在交易日中记笔记，包括对交易活动的观察和Milstream内部的谈话。

2005年12月，他向亨德森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华尔街日报》看过的邮件副本显示，厄尔说，公司奖励交易员的激励制度有可能构成不当激励。亨德森表示记不起这封电子邮件。

厄尔说，他后来再次在内部举报公司的交易活动，并于2009年4月3日遭解雇。亨德森说，解雇原因包括厄尔绩效不佳，以及公司相信他跟Milstream当时另一位交易员的妻子有染。厄尔对这两种说法均予否认，并表示绩效差的说法是荒谬的。

厄尔在2009年4月6日通过电子邮件首次向SEC举报Pipeline的活动。他在邮件里说，他对正在发生的情况拥有大量情报，他在这家公司工作多年，对这些情况拥有第一手的了解。

厄尔说，他从未对Pipeline的任何员工说过他与SEC的事。但他说，在同监管人员接触不久之后，他就对监管机构表示Pipeline部分员工怀疑他向SEC举报过。

厄尔说，Pipeline无时无刻不是在污蔑我，这一开始就是我向SEC举报的原因之一。今年更名为“Aritas Securities LLC”的Pipeline公司拒绝就厄尔的话发表评论。

厄尔说，Pipeline现任和前任员工对他十分不满。他说，去年12月上旬，他在纽约时报广场行走的时候遇上了Pipeline的一位高管。（一个多月之前，SEC对Pipeline处以100万美元的罚款，并对其两位高管处以每人10万美元的罚款，理由是他们没有向客户披露Milstream的活动。）

厄尔说，他问这位名叫柯利(Reid Curley)的高管过得怎么样。他说柯利的回答是：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柯利拒绝置评。

Scott Patterson

http://cn.wsj.com/gb/20120426/bus074208.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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