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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Barack Obama)和习近平准备在美国加州举行其“不打领带,只穿衬衫”的峰会之际,美中关系处于比几乎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要的关头。好战的朝鲜,南中国海的领土纠纷以及网络攻击行为,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此次中美峰会的首要议题。与其前任相比,习近平更加自信和从容不迫,外界因此希望他和奥巴马增进他们之间的融洽关系能有助于缩小中美在上述问题上的分歧。

贝德(Jeffrey Bader)在2009年至2011年期间任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 Security Council)负责东亚事务的高级主管,他当时在安排奥巴马与时任中国国家主席的胡锦涛之间的峰会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由于此次中美峰会事关重大,“中国实时报”栏目联系到了目前担任美国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高级研究员的贝德,请他谈谈外界可以对此次中美峰会抱以什么样的期待。贝德撰有《奥巴马与中国崛起──一个局内人视角下的美国亚洲政策》(Obama and China’s Rise: An Insider’s Account of America’s Asia Strategy)一书。

以下是经编辑过的访谈内容节选:

The Brookings Institution
《华尔街日报》:美国政府内部在筹划这类峰会的最后阶段会发生些什么情况?

贝德:在筹划这样一件事情时,总是有大量的后勤事务需要处理,需要在这些事务上倾注大量注意力。在政策方面,奥巴马政府将决定哪些是需要最优先探讨的议题,这类议题需要的讨论时间也最长;政府还将决定哪些议题虽然也需要拿出来讨论,但安排给它们的讨论时间可以短一些。

《华尔街日报》:中国,尤其是习近平,想从一次较为不拘礼节的峰会中得到些什么成果?中国通常可都是喜欢举行精心安排的领导人会晤的。

贝德:习近平与胡锦涛以及我们这些年打过交道的许多其他中国领导人是不同类型的人,他有着不同于他们的个性。他同意在华盛顿以外的地方举行他担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后与奥巴马总统的第一次会晤,并且将他此次对美国的访问定位为非国事访问,仅凭这一事实,就能让我们获得一些有关他的重要信息。多年来,美国政府一直寻求能与中国领导人举行较为非正式的、不那么精心安排的会晤。我不知道还曾有哪位中国最高领导人的首次访美不是国事访问。

习近平想从这次峰会中获得的成果是一个更为稳定和坚实的中美关系,以及与奥巴马总统建立起信任关系。习近平不希望因中美关系处于消极状态而转移外界对他预计今年晚些时候宣布的改革计划的关注,或使这一改革议程复杂化。所以他希望与奥巴马总统的关系能有一个良好的开端,并且希望尽早做到这一点。

《华尔街日报》:胡锦涛看起来有点冷淡。你认为奥巴马和习近平的交往会更融洽吗?

贝德:我觉得相比胡锦涛,奥巴马与习近平的私交可能会更好。习近平身上有一些西方政治家的特点。我这么说是赞扬之意。他会直接看你的眼睛,认真听你说话,直接回答你的问题,哪怕讲稿上没有这个回答,而且会轻松随意地走到民众中去。所以说他们的私交可能会不太一样。话虽如此,但我敢肯定,双方都不会幻想认为私交会胜过实质性的问题和政策。

《华尔街日报》:有人谈到中美之间的“新大国关系”,在现实中这意味着什么?

贝德:中国人提到的新型大国关系其实指的是一个大国和一个崛起中的大国的关系,而且这种关系不会引发冲突。中国人研究过历史,阅读了国际关系理论家的着述,国家电视台也播放过以前大国崛起及崛起后起起伏伏的纪录片。

尽管如此,我觉得中国人并没有认真、仔细地想过这样一种关系应该是什么样的。我认为中美双方会一致同意这样一种观点,就是两国在经济关系方面高度依存,而且这种依存度未来会不断加深,这使得中美经济关系与过去一些冲突情形区别开来。中国人愈发认识到,那些影响美国的全球性问题同样也会影响中国,像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千里之外的别国内战、全球能源市场平稳运转、恐怖主义、公海上的海盗活动以及气候变化等,中国要与美国以及国际社会合作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搭顺风车。

《华尔街日报》:朝鲜是个突出议题,奥巴马到时会如何敦促中国?

贝德:习近平已经暗示出,较其前任,他对朝鲜领导人持更加怀疑的态度。中国领导人其实并不真正了解朝鲜新任领导人金正恩(Kim Jong Un)。在他们看来,金正恩不成熟,难以捉摸,不值得信任。我估计奥巴马会想办法让美中两国联合发出讯息,明确向平壤表示,在朝鲜核武器和导弹计划方面美中双方看法完全一致。这样做的目的是努力迫使朝鲜更加直接地面对其武器计划和经济发展之间的选择。

《华尔街日报》:网络安全在美国也是一个关键问题。奥巴马有什么筹码向北京施压?

贝德:网络问题包括诸多方面。比如能源、金融和空管等基础设施遭到破坏的风险。坦白地说,在和平时期,我并不认为这个问题是对美中关系的一个严重威胁。美国的经济成功符合中国的利益,所以破坏美国的基础设施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更不用说美国完全有能力通过网络攻击对中国的基础设施实施相同的破坏,因此美中两国间拥有稳定的相互保证摧毁的能力。

窃取知识产权的问题是美国的最大担忧。奥巴马拥有的筹码存在于三个方面:第一,美国的企业,它们一直是美中关系最强有力的维护者,并且深受网络攻击的困扰。他们在中国投资或者声援美中关系的意愿,取决于这类攻击能否彻底消失或迅速减少;第二,美国可以采取措施,向得益于网络间谍活动的中国公司关闭美国市场;第三,中国希望被看做一个遵守国际规则的国家这种意愿。一些网络规则仍然在制定之中,但是窃取企业知识产权在任何正在酝酿中的国际行为准则中都是不可接受的。

《华尔街日报》:中国经济看起来遇到了一些困难,美国则正在复苏。这对经济关系方面的对话有影响吗?

贝德:我认为,与谁处于优势谁处于劣势──我们也不应忘记,中国的经济仍然强劲,仍在以大约7.5%的速度增长──的问题相比,更重要的是对习近平今年晚些时候将宣布一项重大经济改革日程的预期,这也许会发生在今年秋天的中全会上。改革的具体细节仍然需要敲定,但是一些迹象显示,改革将包括让市场扮演更重要角色、定价合理化、削弱国家干预、金融服务领域改革,也许还包括国有企业的运营及治理方面的一些改革。

所有的这些改革将不仅符合中国经济增长的利益,也将符合美国的利益。中国经济扭曲和不平衡情况的减少,将有助于为美国公司在中国和国际市场上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

我预计习近平将向奥巴马总统说明他的改革方向,如果改革具有上面所说的这些特点,奥巴马总统也会对此表示欢迎。这可能意味着这次讨论不会像以往以汇率为主要议题的会晤那样剑拔弩张。

Tom Orl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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