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宇
作
为新兴经济体代表“金砖四国”的一员，俄罗斯对世界经济和政治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虽然在我们三元世界的划分中，俄罗斯目前是典型的资源输出国。但其帝国的历史和苏联时期的遗产，以及其惊人的地缘辐射能力与强大的军事实力，又使得其国际影响不止如此。俄罗斯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西方国家，更不是东方国家，作为欧亚大陆北部的新兴能源帝国，俄罗斯不仅为周边经济体提供了关键的能源资源，也主动和被动地施加着自己的影响。自由化和市场经济改革在20世纪80年代末就成为俄罗斯大多数政治力量和居民的共识，除了向市场经济过度，别无选择,但这个变革的过程势必带来痛苦和动荡，在缺乏主导力量的过程控制环境下，结果是整个国家很快陷入不可知地带。休克疗法是当时俄罗斯政治和经济局势双重倒闭的结果。我们认为，如果不是被亲西方的“专家们”忽悠，那么当时的决策者多少有些毕其功于一役的理想主义色彩。
休克疗法从结果上来看无疑是失败的，俄罗斯为制度转型支付了过高的成本。在1992到1998年的七年间，俄罗斯的GDP总量累计下跌43%，通胀和利率水平奇高，劳动力参与率和失业率创历史最差水平，金融秩序混乱，企业三角债问题频发；私有化造成社会财富分配严重不公，经济改革的失败最终以1998年金融危机的形式爆发出来。
普京的主要工作就是重铸俄罗斯经济政治的集权。二次改革的本质是以能源战略为核心，重塑俄罗斯联邦政府中央集权和地缘影响力的经济复兴计划。保证国家对地方的控制和有效的地理辐射范围是俄罗斯地理环境和历史发展形成的客观需求；在2000-2011年期间，普京增强了中央的权力，在严打地区分裂等方面做出诸多努力，特别是恢复俄罗斯的稳定，为经济发展奠定了根基。俄罗斯在中期将面对美国等的非常规能源的挑战，页岩气的开发导致天然气进口需求下降和供给参加。当美国的能源结构调整导致国际能源供需结构和价格受到明显影响时，俄罗斯能源战略的威力就必然会大打折扣。俄罗斯发展的长期挑战则来源于减少的人口和积累的社会矛盾。
眼下俄罗斯卢布贬值本质上是经济结构扭曲的必然结果。俄罗斯贸易依存度达到57%，贸易对经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出口中原油占到33.3%，原油对俄罗斯整个经济又是重要支柱。一旦原油价格下跌，对俄罗斯这种商品货币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我们认为原油价格的下跌并未结束。一、新能源对传统能源替代的方向是大势所趋。二、明年新兴市场国家的需求，特别是中国，很难明显好转。三、美国进入加息周期，美元指数明年会继续向上，大宗商品包括原油继续承压。因此，OPEC即使减产，也不可能扭转原油价格下跌趋势。因此卢布贬值趋势可能也并未结束。卢布首先受原油冲击，资本外逃，引发货币贬值。石油出口下滑，经济增速减速，卢布还将受到经济冲击影响。2014年二季度俄罗斯GDP仅0.8%。短期不必过分担忧卢布贬值。第一，汇率贬值是经济的自我调节。卢布此刻的贬值对缓解资本外逃，提高出口，缓解经济下滑有积极作用。过度加息则会恶化经济，甚至加快资本外逃。未来，俄罗斯经济需要的加快转型。第二，短期也不太可能引发金融危机。1997-1998年俄罗斯金融危机主要是由亚洲金融危机引发，政策失误导致债务危机升级，但并未对国际金融市场产生实质性破坏。此次贬值主要导火索是原油价格暴跌。1998年俄罗斯外债规模大约1300亿美元，而截至14年三季度，外债总额6784亿美元，增长5倍，但外汇储备规模增长近60倍，短期发生债务危机的概率并不大。但是这是这个新兴经济体的一个警告，一旦明年美联储提前加息，那么整个世界经济肯定再度剧烈摇晃。
本文作者邵宇是金融学博士，牛津大学John SWIRE学者，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南京大学工程管理学院兼职教授。现任东方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首席策略分析师和固定收益负责人，著有《危机三部曲：全球宏观经济、金融、地缘政治大图景》。文中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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