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a Choi
我
的小儿子从三岁开始就生活在中国，而且大部分时间上的都是中国学校。我观察他的英文拼写和语法，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如果要重新融入纯英语学校，他可能需要补习英语。我的大儿子不太一样。6岁来到中国时，他对英语已经有了牢固的基础 。他一直在阅读英文书刊，而且在中国学校的六年中也在继续看英文书。虽然他的英文有时也会出错，但我从不担心，而对我的小儿子则不然。经过好几年的教导，他还是会说“Close the light”。如果我站起来告诉他“错了错了！应该是 turn off the light或turn on the light”（关灯或开灯），他就会闷闷不乐，接着很快就忘掉我们所说的话。第二天他又会说“Open the light, Mom!”。
几年前，我参加了一所双语学校举办的家长招待会。当时我和丈夫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孩子送进双语学校，让他们接触更多的英语。不幸的是，对那所学校感兴趣的家长们对双语教学的想法相当不现实。他们认为自己的孩子在那里上学就能完全掌握双语。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双语教学意味着孩子们最多能达到对两种语言掌握70%的水平，至少从目前我所看到的情况来说是这样。这当然比一门语言掌握90%和另一门语言掌握0要好，但要记住的是，英文和中文各70%并不是100%掌握了两种语言。
为什么我断定两种语言分别只能掌握到70%呢？举个例子，虽然我儿子上的是中国学校，但我们在家跟他讲英语。这意味着，在学校里学的中文课程无法在家庭里得到回顾。家庭里丰富的中文词汇对支持学校所学的课程至关重要。他永远也享受不了听中文口头语和成人用语的乐趣，在他和我们的中国朋友聊天时我能深切地体会到这点。
他的英语水平也有限，因为他很少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听到英语。
我曾问过一个把孩子送到双语学校上学的朋友：双语教学对孩子有没有作用？她说，这对学校的每个人来说都是持续不断的挣扎，因为中文学生很难听懂英文课程，而英语学生也跟不上中文课程。
最近我跟一位会说多国语言的瑞士朋友聊天，他说他最强的语言是英语，因为他的大学和MBA学业都是在美国完成的。虽然他还会说德语、法语和中文，但他觉得自己的母语德语永远不会和英文一样好，因为他没有完成最后几年的德语学业。我还有个中国朋友，她19岁时去美国上学，她也觉得自己的中文未得到最后阶段的锤炼。
我认识的有些人对双语教学持质疑态度。其中一个对我说，你真的遇到过运用并懂得两种以上语言中的文化影射、精妙语言和历史引证的人吗？只是可以说、读、写，并不代表十分精通。
说到底，即使从小就开始学，将两种语言掌握到较高水平也需要下大力气。比如我的儿子，他本应该每天积极阅读双语书籍，但完成家庭作业后，他只是翻看中文漫画书来减压。
在中国本土学校有一大群努力学习英语的孩子。他们的英语水平好得让人惊讶，常常让我的儿子感到惭愧。这让我觉得，努力学习加上严格的课程表比任何形式的双语教学都好。语言是具有流动性的东西──不用则废。
说到底，我只能希望孩子们在两种语言的学习上都打好基础。然而，道路是曲折的，也许，他不补英语也会要补中文。战斗永远不会结束。
（Mina Choi是韩裔美国作家，现居上海。移居中国前，在洛杉矶从事剧本创作。她已婚，有两个孩子。文中所述仅代表她的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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