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外企──佳境缘何变逆境？

视频：反垄断或终结外企在华佳境
外国消费品牌早年在中国享受着无比优越的地位，然而随着中国消费者购买力的逐渐壮大，它们却开始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逆境──中国监管部门的反垄断制裁。视频中，《华尔街日报》北京分社前社长、“中央之国”专栏作家班安祖(Andrew Browne)带来解读。

Andrew Browne

对

于在中国的西方消费品牌而言，他们盼来了期待已久的情景。

中国的中产阶级队伍正在不断壮大；以往被视为奢侈品的洋货如今买来也不在话下。然而，就在高端品牌商家以为就要进入佳境的时候，不少主要国际消费品牌却发现，自己在中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逆境。

德国汽车公司和日本的汽车零件厂家成为中国当前一波反垄断调查的最新目标。在这一波反垄断风暴中，一些企业接到了罚单，还有一些企业选择了大幅降价。之前被牵涉到调查中的有奶制品、眼镜、制药和软件行业的企业。从微软(Microsoft Co.,MSFT)到梅赛德斯-奔驰(Mercedes-Benz)，多个企业被卷入这次行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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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一辆粉色的奔驰轿车停在路边。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此次中国监管机构看上去不仅是要向跨国企业的一些可疑做法开刀，而且在紧张的政治气氛之下还透露出排外意味。

中国媒体经常报道称，从星巴克(Starbucks)的一杯拿铁，到一辆捷豹(Jaguar)汽车，所有海外品牌在中国的售价都要高于全球其他许多地方。这当然是事实。

既然现在有如此多的中国人出国旅行（去年超过一亿次），消费者更有能力来比较价格，并且已开始大声抱怨。

其中一部分价差是运输及场地成本、较高的中国进口关税以及在分散的供应链中各级交易商层层加价等因素所致。但至少一部分跨国公司在中国的销售行为可能是欧美消费者或监管部门难以接受的。

比如，汽车制造商通常不会向中国顾客提供购买零部件的选择权。高昂的价格由此产生。为应对中国的反垄断调查，戴姆勒公司(Daimler AG)和克莱斯勒(Chrysler)最近几周双双下调了汽车零部件价格。

微软(Microsoft)也出人意料地因其在中国销售产品的方式而受到了调查。微软称，将对任何调查予以配合。

监管机构调查跨国企业可疑做法一事并未让西方国家的驻华使馆贸易官员心忧，尽管他们猜测那些调查有时起到了加强中国国企的作用。

那些官员最担心的是调查以高压手段展开，以及媒体的“狂轰滥炸”，这会给西方企业营造一种令人不安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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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夫妻在北京一家奥迪展厅看车。

外企高管从反垄断调查中得到了两个早期教训。其一是法律几乎无法为其提供庇佑。据外企高管、外交人士和律师等人的说法，中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简称：发改委）在定价调查之初给跨国企业私下传达的意思是，不要让外国律师参与进来。

第二个教训与第一个有关：抵抗无用。

外国企业面临的选择要么是屈从于监管机构的要求以求迅速解决问题，要么是卷入一场旷日持久争端，对手是一个仍然是国家主导的经济体的强大监管机构，在这两种选择面前几乎没有请律师的必要。在迄今为止所有的反垄断案中，外国企业几乎都是没有抗争就屈从了。

外国企业通常的做法是主动降价至少20%，还要伴之以公司董事会层面表达悔改之意，并承诺改进。

外国企业会在调查之初，有时甚至是在调查开始之前就宣布降价。

克莱斯勒将其突然做出的降低汽车零部件价格的决定称为“积极回应”正在进行的定价调查。

在监管机构进行定价调查的同时，官方媒体还会发表带有排外寓意、慷慨激昂的民族主义言论。杀杀跨国企业的傲气很能得到认为这些企业傲慢的广大公众的认同。

《中国青年报》在一篇评论文章中抨击跨国公司，称它们污染环境、欺骗消费者，而面对自己的劣迹，又表现得蛮横无理，既无视中国法律，也无视中国消费者的抗议。

去年，新西兰奶业巨头恒天然集团(Fonterra)宣布，旗下某些产品可能含有肉毒杆菌毒素，因此召回了若干产品。新华社并非仅瞄准了这家公司，而是瞄准了整个新西兰。新华社在报道中说，曾经以“纯 100%”享誉世界的新西兰奶源也再度遭遇质疑。但这最终只不过是虚惊一场──检测结果显示，恒天然产品是安全的。

媒体进行如此大规模类似报道的背景是，中国政治环境越发暗流汹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正致力于改变经济结构，将经济的依赖重心从投资领域转移至服务业和消费业，但这也让他与国企的既得利益正面为敌。与此同时，他还全力对腐败开战，该国一些最高层官员纷纷落马，这在整个官僚体系中引发了焦虑。

这种“民粹主义加高层政坛不确定性”的组合令许多外国投资者不安。他们害怕被各大势力裹挟进去，而这些势力是他们无法控制的。

中国监管机构驳斥了批评他们不公平地将打击目标对准外企的声音。《中国日报》(China Daily)援引商务部发言人沈丹阳的话称，在反垄断法面前，所有企业一律平等，不存在“排外”的情况。

不过，跨国企业仍然吃惊不小。中国市场日益开放，他们的利润率却在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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