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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开封犹太人聚集区的南教经胡同建在犹太教会堂的旧址上。

项出人意料的调查结果显示,全球约四分之一的人持有可能被视为是反犹太主义的观点。作为在北京长期居住的数千名犹太人中的一员,笔者由此回顾了三年来在北京的生活经历。

在反诽谤联盟(Anti-Defamation League)对各地反犹太程度进行的这项排名中,中国的排名相对较低。大约20%的中国受访者赞同对犹太人的固有负面印象,而且持这一观点的受访者比例随年龄升高而上升。在受访者比例较高的方面,有41%的中国受访者认为犹太人对以色列的忠诚度要高于对祖国的忠诚度,而三分之一的中国受访者认为犹太人在商业和金融领域拥有太多权力。在受访者比例较低的方面,15%的中国受访者认为犹太人在美国政府拥有过多权力,18%的中国受访者认为犹太人应为世界上的大多数战争负责。

其中一些调查结果足以说明问题。笔者此前曾撰写过一篇有关中国开封的古代犹太商人后裔的文章,这些犹太人后裔正逐渐重新发现自己的根,并开始践行犹太礼仪。其中一位犹太人后裔向笔者展示了1953年一份文件的影印件。在这份文件中,毛泽东和邓小平都表示担心开封的犹太人可能会从事颠覆活动。这些领导人在这份备忘录中写道,开封的犹太人社区在向海外社区泄露机密,而且在制造麻烦。这份文件在一些研究犹太人在华生活的学者那里得到了证实。这说明有关犹太人忠于以色列而不忠于中国的担忧相当强烈且由来已久。


在开封,犹太人后裔常常是关起门来安静地恪守着自己的传统。犹太教并非中国公认的五大宗教(天主教、新教、道教、伊斯兰教、佛教)之一,居住在开封的犹太人说,他们向当地官员散发了一些介绍犹太教宗教仪式的CD,向其表明犹太教不构成危害。他们还说,在开封他们并没有感受到公然歧视。

当然了,自称犹太教徒的500到1,000位开封本地人只不过是犹太人或是中国生活的一个缩影。笔者在中国感受最深的,是人们对于犹太人的好奇以及了解的匮乏,只有加深了解,才能避免中国人继续表达不正确的政治偏见。当我告诉人家我是犹太人时,人家的反应总是“你一定很聪明、善于经商”。这种无害的、正面的刻板印象也可能演变为负面印象——聪明也可以等同于狡猾,善于经商也可以演绎为把持全球金融。

我在撰写另一篇有关中国学生的文章时,曾经询问过一个年轻人他怎么看中国的领导层更替。他说:他并不太关心,因为他在选举方面没有话语权;而且,不管怎么说,统治世界的是犹太人,因此中国共产党选谁做领袖有什么关系呢?

在我决定好说什么之前,我的中文翻译告诉这个年轻人我自己就是个犹太人。我可以看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怛然失色的他紧张地看着我,赶忙通过翻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他说他无意对我不敬,犹太人有相当多优秀的品质,等等。不过,当他放松下来、看我没有生气而且还想听听他的意见时,他再度解释说,他确信犹太人统治着世界,也读过很多东西可佐证这一观点。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但我在中国也体验过很多与此截然相反的反应,可以说是一种“爱犹主义”。我在新疆给当地学新闻的学生做演讲时,一名学生请我在一本书上签名,这是一本英文书,讲的碰巧是犹太人的历史。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我是个犹太人,他也没有请我以犹太人的身份来签名,这只是他碰巧在读的一本书而已。我问他为什么读这本书,他说,仅仅是因为感兴趣。

北京犹太人中心(Beijing Chabad House)是一个极端正统犹太教族群活动的地方,这里的拉比告诉我,他在中国旅行的时候,小孩子会接近他,叫他“ 诞老人”,因为他留着长胡子。一个摆摊卖硬面包圈的年轻犹太人说,很多中国顾客都想尝一尝“犹太面包”的味道。中国一名信奉基督教的家政人员说,她学会了做硬面包圈,因为这是耶稣吃的面包。(好吧,虽然她把这个事实搞错了,但她的善意是毋庸置疑的。)

当我把逾越节(Passover)的薄饼带到办公室让大家品尝时,它很快被一抢而光。我还讲述了它的重要意义,它是象征历史上犹太人逃离法老奴役时吃的食物。办公室的司机尤其喜欢拿薄饼配猪肉吃。

上周末,我游览了上海当年的犹太人聚居区,二战时这里收留了上千名从希特勒统治下的欧洲逃出来的难民。在一个犹太教堂遗址上建起来的博物馆里,有许多中国游客在参观。他们对于这个生活在他们中间的犹太人小团体很好奇。

BOB DAV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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