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前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Margaret Thatcher)周一去世。她是二战后全球最有影响力的领导人之一。30年前,她对自由市场经济学和个人选择的支持改变了英国经济,其积极的外交政策也在冷战末期发挥了关键作用。

撒切尔的发言人贝尔(Timothy Bell)说,马克•撒切尔(Mark Thatcher)和卡罗尔•撒切尔(Carol Thatcher)满怀悲痛地宣布,他们的母亲、撒切尔女男爵周一上午突发中风,平静地去世,享年8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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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缅怀撒切尔夫人
英国现任首相卡梅伦(David Cameron)说,我们失去了一位伟大的首相、伟大的领导人、伟大的英国人。卡梅伦缩短了他的欧洲之行,周一下午返回英国。他说,撒切尔挽救了我们的国家,我相信,她将作为和平时期最伟大的英国首相被载入史册。

唐宁街(Downing Street)说,撒切尔的葬礼将于下周在伦敦圣保罗大教堂(St. Paul's Cathedral)举行,之后将举行私人的火葬仪式。这将是一场带有军队礼仪规格的葬礼。

撒切尔夫人在英格兰东部格兰瑟姆(Grantham)的一个公寓里长大。这套公寓就在其父开的杂货店楼上,屋内没有热水。但撒切尔夫人却成了英国首位女首相,可以说是自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以来英国最重要的政治人物。

她是美国前总统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的关键盟友和亲密朋友,两人在很多问题上观点一致:都相信自由市场;都认为当时的经济问题要用货币主义的方法来解决;在如何处理前苏联问题上秉持毫不妥协的立场。这也为她赢得了“铁娘子”的称号。里根和撒切尔引领西方政坛向右倾斜,拥抱几乎不加政府干预的自由市场经济体系。两人在当时做出的政策转变大部分得以保留,但诸如放松对金融业的管制等某些方面则在信贷危机期间受到质疑。撒切尔夫人全然不惧英国势力强大的工会,将国有企业进行私有化改制,其铁面无情的治理方式既为她赢得了钦佩,也令她遭到某些人的憎恶。这些举措被很多其他领导人效仿。

在里根政府担任国务卿的舒尔茨(George Shultz)说,她向大家展示了一个拥有远大目标的政治领袖所能达到的成就。

伦敦经济学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政治学教授邓利维(Patrick Dunleavy)说,她是反对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之争中最后一位异类,一位划时代的政治家,也是推崇极化政治的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英国民众记住撒切尔夫人主要是因为她在彻底变革不断衰落的英国经济中所发挥的作用(这一过程导致了巨大的社会变革和分裂),以及在1982年成功夺回遭阿根廷入侵的福克兰群岛(Falkland Islands)。福克兰群岛是英属南大西洋领土,夺回该群岛后撒切尔宣布:我们不再是一个处在衰退中的国家。

在欧洲,人们对她的印象是,她是一位容易生气的领导人,善于应付对峙局面,但最终同意促成欧盟发展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一些举措,比如成立欧盟单一市场。

在英国保守党内部出现内讧之后,撒切尔夫人在1990年被迫下台,此时她已经当政逾11年半。这令她成为20世纪任职时间最长的英国首相。到1997年反对党工党上台执政时,工党领袖布莱尔(Tony Blair)强迫其政党接受撒切尔夫人的大部分政治遗产,放弃对产业国有化的承诺,并接受自由市场理念。

甚至就连很多意识形态上的对头都敬佩撒切尔夫人,认为她是一个信仰坚定的人,避免了其职业生涯中许多人具有的“焦点团体政治”(focus-group politics)特性。

在撒切尔担任首相前的工党政府中出任大臣的激进左翼人士托尼•本(Tony Benn)说,她想什么说什么,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撒切尔本人认为,达成共识就是一个放弃所有信仰、原则、价值观和政策……的过程,共识就是既无人相信、也无人反对。

1925年10月13日,玛格丽特•罗伯茨(Margaret Roberts)出生在林肯郡格兰瑟姆市镇,父母分别是阿尔弗雷德•罗伯茨(Alfred Roberts)和派翠丝•罗伯茨(Beatrice Roberts)。撒切尔幼时就懂得了要努力工作和自立自强的道理。她在一个没有热水的房子中长大,厕所在户外。其父亲是卫理公会派不担任神职的传教士,在当地政坛非常活跃,在早期对她产生了重要影响。

曾担任撒切尔新闻秘书长达11年的英厄姆(Bernard Ingham)说,撒切尔的父亲教育她,如果你认为主流人群是错的,就不要随大流。

父亲对政治的兴趣为撒切尔提供了可激发其自身兴趣的书籍和报纸。二战的暴行以及一位年轻奥地利犹太人的叙述(其父曾在格兰瑟姆为这位犹太人安排住所)让撒切尔对一切极权主义都充满憎恶。她后来在自传中回忆,在战前一个卖炸鱼和薯条的店里,有人说希特勒(Adolf Hitler)至少让德国恢复了自尊,当时只有13岁的她听到这句话后,便与一群成年人争辩了起来,他们都极为吃惊。

撒切尔就读当地的公立学校,而那时保守党政治人物仍主要来自英国精英私立学校。撒切尔在牛津大学(Oxford University)学习化学,早年曾在科研实验室工作。

撒切尔是在1978年至1979年英国那个“不满之冬”(winter of discontent)后上台执政的。在那个冬天,从墓地工作者到垃圾工人等众多公共部门雇员因对薪资不满而举行了全国性大罢工,这使得英国经济增速几近停滞。而此前数年,英国经济增速也仅为其它西方国家的一半。在她任首相的前两个自然年,英国经济缩水3.5%,失业人数增加了一百万。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之前,英国总失业人数一直在三百万左右。经济状况和种族紧张局势滋生令各种不同意见发酵,英国中心城市普遍发生骚乱。

撒切尔对此进行了激进改革。她受到自由市场经济学家哈耶克(Friedrich Hayek)和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的影响,认同他们有关将政府控制最小化、允许市场自行决定经济格局等思想,并以此指导改革。撒切尔曾在1979年对欧洲领导人说,没有经济自由,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政治自由。

她与英国工会展开了较量,全面实施私有化,关闭从煤矿到钢厂等亏损国企,从而大幅减少了政府规模。举行罢工的煤矿工人和撒切尔之间因此产生了长时间对峙,这让英国一度陷入分崩离析的状态。

撒切尔曾说,那些站在路中间的人面临被双向车流撞到的危险。她常说:我不是为了被人们喜欢才当首相的。

金诺克(Neil Kinnock)曾在撒切尔执政期大多数时间里担任反对党工党(Labour Party)的领导人。他说,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改革显然是绝对必要的,但政府并没有通过扩大职业教育以及对那些生计被破坏的人进行培训来管理好改革带来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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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时的撒切尔夫人
莱弗里(Ian Lavery)曾在英格兰东北部阿兴顿的煤矿工作。他看着自己的父亲、两个兄弟、几位叔伯全都失去了矿工的工作。现为工党议员的莱弗里说,撒切尔在短短几年里伤透了那个地方的心,而且对于人们的所失从来没有任何补偿。

据撒切尔的同事回忆,她喜欢争论,度假会让她觉得无聊透顶,于是会有年轻的保守党政客被派与其家人一起度假,这样她可以就政治问题进行争论。

里根政府的重要人物舒尔茨说:我看到有撒切尔在场时,一些人会被吓到,不愿说太多,我觉得她不喜欢这样,她很喜欢精彩的辩论。

英国经济得以复苏,部分原因在于她所推动的美国式劳动市场,北海发现的石油也起到了帮助。除此而外,她在常常极其激烈的公众反对之下推行广泛的私有化行动,将效率低下、没有利润的国有巨头交到私人手中,并为许多其他欧洲国家提供了样板。截至2009年,国有产业在英国经济中占比仅为2%,相比之下,1979年时为10%。

在撒切尔夫人掌权的10年中,经济年均增幅为2.46%,高于动荡的70年代,但低于德国和法国等欧洲国家。1990年她卸任时的失业率为7.5%,高于她1979年上台时那个季度的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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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铁娘子”撒切尔的政坛岁月
她对金融行业放松监管,帮助伦敦从一个日渐过时的金融中心变成了华尔街的竞争对手。1987年的放松监管行动因为突然之间进行了众多变革而被称为“大爆炸”,此次行动将交易从大厅转到电子屏幕上,并取消了准入门槛,引入了世界各地的银行家和企业。评论人士说,这一行动还开启了最终导致金融危机的监管回缩进程。

撒切尔夫人的任期中不时出现衰退。最糟糕的一次是在80年代初,经济产出从峰顶滑落谷底,下降了6%,不过最近一次因信贷危机导致的衰退更为严重。

虽然她的政府将年度通胀水平从70年代的两位数降了下来,但只有在90年代,通胀才得到控制。

在现政府中担任部长的克拉克(Ken Clarke)说,在宏观经济政策方面,她的成绩时好时坏,但总体的主题是有利于商业和市场的,这一点为后来的成就打下了基础。克拉克在撒切尔当政期间一直是内阁成员,并在接替她的保守党首相梅杰(John Major)政府中任财政大臣。

撒切尔夫人与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Mikhail Gorbachev)和美国总统里根都结成了密切而坦率的关系,同时她也明确支持美国对苏联的强硬立场,这成为结束冷战的一个重要因素。

撒切尔夫人当年的新闻秘书伯纳德说,第一次会晤戈尔巴乔夫时,她在午餐时倾身过去对这位苏联领导人说,欢迎来到英国,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有个良好的开端,同时也想确保我们之间不会出现误解──我痛恨共产主义。

戈尔巴乔夫周一在戈尔巴乔夫基金会(Gorbachev Foundation)网站上的一则声明中说,撒切尔是一位说话很有份量的政治家。

他说,我们终于达成了相互理解,这也促成了我们国家与西方关系的改变,以及冷战的终结。

在她当政后期,这位曾以“绝不转弯”之言而闻名的女士因其顽固而受到批评。1990年11月,长期担任她内阁成员的豪伊(Geoffrey Howe)因她对欧洲一体化过程的敌意立场而辞职。在从银行业监管到操作准则等诸多问题上,欧洲一体化将让更多的国家权力转移到布鲁塞尔。豪伊在辞职讲话中对议会说,撒切尔夫人似乎在提防欧洲大陆,认为那里的人全都用心不良。他的辞职演讲引发了保守党的领导权之争,撒切尔夫人在斗争中落败。

曾在她手下担任国防大臣的赫塞尔廷(Michael Heseltine)向她发起挑战,争夺党首之位。他未能获胜,但却在保守党议员中获得了足够的票数,显示出他们希望改变。曾经三次赢得全国大选的撒切尔夫人被她所在的党和顾问们劝说,在第二次投票前辞职。在她政府中担任财政大臣的梅杰成为首相。

1990年11月28日,情绪激动的撒切尔夫人离开了唐宁街10号,进入英国上议院。作为撒切尔女男爵,她在一段时间内继续攻击宿敌,比如欧盟,也不时在保守党内引发不和。

2002年3月经历了一系列轻微中风,再加上她丈夫、退休石油高管丹尼斯•撒切尔去世,在那之后的一年中,撒切尔夫人基本上退出了公众视线。

ALISTAIR MACDONA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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