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峙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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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14日（周三）上午，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闭幕，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记者会上回答了中外记者提问。这是他任内最后一次人大记者会。在这次记者会上，温家宝面对中外记者抛出的各种问题都毫不回避，也完全没有打太极，他的回答有不少实打实的内容，甚至有些直接得让人感到意外的内容。
至少在房地产调控相关问题上，直接的回答让地产股在当天急转直下。周三当天，地产指数录得4.72%的巨大跌幅，周四继续大跌3.19%。沪深股指在地产股暴跌的影响下，也以长阴宣告年初至今连续的反弹基本告一段落。
温家宝提出的“房价还远远没有回到合理价位”和“调控不能放松”的说法，触动了市场敏感的神经。虽然温家宝之前还表示“要保持房地产长期平稳和健康发展”，但市场的敏感点并不在于此。
此前房地产板块大幅反弹的催化剂较多：其一是货币政策转向导致市场利率下行，刺激部分刚性需求的有效释放；其二是房价已经开始回落，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月份大中城市房价无一上涨；其三是房价下跌和地方财政吃紧引发了市场对房地产调控政策放松的预期，部分地方政府偷偷摸摸放松调控，尽管都被悉数叫停，但市场却没有给予反应。
温家宝关于房价调控的言论直接触动上述第二点和第三点因素，把市场不切实际的预期浇灭。刚性需求释放和长期平稳健康发展是缓慢的过程，并不支持地产股快速大幅的上涨。
与房地产调控交织在一起的，还有温家宝关于中国经济增速目标下调的言论。温家宝表示，下调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真正使经济增长转移到依靠科技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上来，真正实现高质量的增长，真正有利于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的转变，真正使中国经济的发展摆脱过度依赖资源消耗和污染环境，走上一条节约资源能耗，保护生态环境的正确道路上来，真正使中国经济的发展能最终惠及百姓的民生。”
调结构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国需要摆脱投资拉动的经济增长模式。这对中国经济的长远发展绝对是有益无害。但在当下，市场会对此产生担忧。房地产投资已经因为调控不再活跃，再加上中国经济增长要转型，钢铁、水泥和有色金属等强周期行业板块无疑面临较大的压力。这些行业现在仍在面临去库存甚至去产能的情形。
其实，关于房地产调控和经济增速放缓的内容，并不新鲜，但很奇怪的是，市场之前对此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这或许是市场反弹情绪高涨和对经济周期反转过于期待所致。现在中国经济尚未确认触底，市场预期和信心并不稳固，一旦认识出现转变，股市便大起大落。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是温家宝关于人民币汇率的表述。温家宝指出，“人民币汇率有可能已经接近均衡水平”，“将继续加大汇改的力度，特别是较大幅度地实行双向的波动。”
这一表述反映的是一种事实。温家宝引用了人民币NDF去年的走势来说明人民币升值预期减弱，这是从市场层面来反映的。从金融和经济层面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中国经济增速放缓、1-2月份贸易逆差加大(或者用中国商务部的说法，未来贸易顺差将逐步缩减)、FDI增速放缓和中国对外投资加速等因素，也都能说明这一问题。
从2012年开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或放缓总体升势，也可能将结束单边上升的态势。这可能和外资流入中国意愿趋弱互相作用。在这种可能的环境下，中国货币政策更倾向于稳中略松。货币政策的信号应能给中国股市带来一些乐观，但航空等受益于人民币升值的行业却会少些成色，好在现在市场几乎忘却了人民币升值这个概念，而外贸企业压力应有适当减轻。
温家宝总理在记者会上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看起来对中国股市直接关系不大，但却有着潜在的影响。在谈到重庆“王立军事件”时，温家宝表示，“现任重庆市委和市政府必须反思，并认真从王立军事件中吸取教训”。就在会后第二天（周四），中共中央决定薄熙来不再兼任重庆市委书记等职务的消息被公布。
政治对中国股市的影响，一直是市场不愿公开谈论的话题，但并不代表没有影响。就在周四，重庆板块大幅下跌，重庆局势对重庆企业的影响已经被市场快速反应。
薄熙来当政重庆期间，“唱红”、“打黑”以及其他措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十年文革”。温家宝在记者会上回答关于政治体制的问题时表示，“‘文革’的错误和封建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清除”，这可能意味着重庆政局的变化并非完全是个人因素所致。另外，有观点认为政治问题公开化会给股市带来不确定性，但问题迅速的公开化和明朗化，应视作是不确定性的削弱。
旨在缓解贫富差异和房地产问题的重庆模式可能走得太快，但这种方向并未和中共中央的政策相悖。温家宝也明确表示中国经济增速目标主动调低和房地产调控不放松是为了促进公平。毕竟在改革开放至今的30余年里，中国经济得到了显著的快速发展，但贫富差距等问题也越加明显，成为了中国社会和经济的不稳定因素。
综合温家宝总理在这次记者会上所有的表述来看，经济模式转变并非只是本届政府的意愿，随着经济增速目标的下调，固定资产投资和房地产投资上游的产业难以很快迎来高景气度，技术创新和基础消费拥有更乐观的长远前景。
（本文作者傅峙峰是《华尔街日报》中文网专栏撰稿人。文中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您可以写信至Horatio.fu#dowjones.com与作者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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